師鐸獎得主陳麗娜:毛毛蟲當寵物,孩子愛上大自然

在純樸的台南鄉村長大,從小熱愛大自然的陳麗娜老師;自編圖文並茂的教材,平淡無奇的桃園復旦國小校園,突然間「發現」了豐富的自然生態。麗娜老師熱情帶領師生認識活潑生動的校園生態。她希望,透過這為孩子開啟一扇關懷與敬愛環境的門。

故事要從一隻毛毛蟲說起。多年前某一天,麗娜老師無意中看到隔壁班老師種在窗台上的摩星花,上面停了隻毛毛蟲。她跟同事要來這隻毛毛蟲,帶回班上成為班級寵物,讓小朋友養了起來。

學生們努力搜集毛毛蟲愛吃的植物,看著牠慢慢地結成蝶蛹、羽化,最後蛻變成美麗的花蝴蝶。

有一次,一隻大鳳蝶羽化了,變成非常漂亮的母蝶。那是一個濕濕冷冷的早晨;學生們怕初生的鳳蝶飛到戶外,還不十分乾燥的翅膀被雨打濕,會危及性命,所以關上了教室所有的門窗。

大鳳蝶就這麼在教室內橫衝直撞,到了中午,更是一直衝撞窗戶玻璃,急著想要出去。陳麗娜說,牠想出去,讓牠出去吧!學生才打開窗戶,大鳳蝶立刻飛了出去;但才到外面走廊,冷不防一隻白頭翁殺出來,一口叨了大鳳蝶⋯⋯陳麗娜接著只看到大鳳蝶的幾片翅膀飄落風中,小朋友們一片尖叫。

目擊這幕活生生的大自然掠殺過程,小朋友的心靈受到極大震撼。陳麗娜把握機會講述食物鏈的過程;也讓學生了解生命是如此短暫。她問:若是看到蝴蝶被蜘蛛網困住,要不要去救呢?

大部分的小孩都會回答「當然要幫蝴蝶脫困啊!」陳麗娜再追問:「可是蜘蛛已經餓了很久,吃不到蝴蝶,就要餓死了。」小朋友猶豫了,不知怎麼辦。陳麗娜說,如果這是一隻年輕力壯的蝴蝶,自然有辦法掙脫蛛網安全逃離;如果是年老力衰的蝴蝶,掙脫不掉蛛網,就等著變成蜘蛛的大餐。優勝劣敗,是大自然的法則,「我們就尊重大自然吧!」

起早趕晚,只為捕捉大自然中各種可愛的身影

陳麗娜花大錢買了單眼數位相機,開始記錄校園內豐富的生態,放在校刊中;讓所有師生都能輕易的知道,每天上學,周遭環境有著怎麼樣的,常常被忽略的另一個世界。

蜻蜓的羽化大多在清晨,天敵還在休息的時刻。為了捕捉蜻蜓羽化的畫面,她大清早五點就從台北家中趕到桃園的學校。夏天為了觀看蟬兒羽化,連續好幾個晚上,放學後不回家;搬了個小凳子,坐在選定的樹下等著蟬羽化。她笑說,一邊等蟬,一邊「捐血」給蚊子。拍攝台北樹蛙更是瘋狂,穿上雨鞋雨衣,夜晚摸黑去到蛇類出沒的地點找樹蛙。

這樣的起早趕晚,陳麗娜鏡頭下的校園生態熱鬧異常,許多畫面更是讓人嘆為觀止。她拍到蜻蜓交尾的畫面,兩隻交纏的蜻蜓,長長的尾部交織形成一個心型,美麗極了。平常行蹤飄忽不定,相機極難捉到的無尾鳳蝶。交尾的畫面也被她活逮。

陳麗娜除了是個很棒的自然界攝影師,更是個會說故事的人。校園內兩百多種的植物、動物,到了她口中,每個都有個動人的故事。所以學生會知道,青剛櫟的果實,是松鼠的最愛;但是松鼠太健忘了,到處挖地藏果實也到處忘,所以最後這些果實就發了芽,長成樹。這不正是活脫脫「冰原歷險記」裡那隻小松鼠的行為嗎?學生不會忘記,松鼠的健忘,幫助青剛櫟能不斷擴張領土,向外繁衍後代。

大人很難教,用小孩子來「引導」父母

生長於台南鄉下,五年的師專生涯又是在好山好水的花蓮度過;陳麗娜驚嘆於台灣豐富的生態多樣化以及壯闊的山林河海之美。她受訓成為戶外解說員,假日就是與大自然為伍。只是她也發現,美麗的福爾摩莎島正在被人為的製造大量傷疤;到處是垃圾。

毛毛蟲起了頭後,陳麗娜開始有系統的介紹校園內的生態;讓師生知道,即使是處在水泥叢林內的復旦國小,即使是一朵小花、一株小草,也有著讓人驚奇的世界。她希望,學生多認識大自然,愛上大自然,接著才有可能珍惜大自然,想去保護他,不去破壞他。

她常常告訴學生,要幫忙導正爸媽對自然環境的一些不友善行為;但是一定要用溫和的方式。用小孩子來「引導」爸媽,這是一場有效的和平改革。

陳麗娜不吝惜的把自己苦心攝得的畫面與精心構思的文字解說做成電腦檔案,用電子郵件分享給學校同事。有一次校長問她,難道不怕老師們看都不看,就直接刪除?陳麗娜說,只要有一個人看了,那就值得了。

這些追逐陽光,追逐歲時花開與季節蟲鳥,追尋一次次生命脈動的圖文記錄,變成一張張的校刊,最後甚至集結成一本紮紮實實的「復旦國小校園生態書」。全書兩百二十四頁,也是校園內兩百多種動植物的珍貴身分證。

陳麗娜為了蒐集到足夠的圖片與文字出書,後來更是密集地記錄著花開花謝、果熟果落;乃至於昆蟲與食草、蜜源之間不可分離的愛戀依存關係。這當中她不斷的跟曬傷、中暑與疲勞拔河,卻是甘之如飴。

她說,校園是市區小朋友最貼近大自然的教室。有機會蹲下細看,就會發現原本不起眼的小花,也有動人的花顏及鮮豔的果實;缺損的葉子,很有可能是昆蟲正在啃噬食草。

復旦國小的學生,每一個年級都有一張不同的校園生物名單,等待他們去認識;這是陳麗娜的期待。希望幫助小朋友打開心窗,去欣賞大自然的美;認識大自然,和大自然交朋友。

生態書裡,從毛毛蟲的蟲卵、蛹,一直到成蝶過程,詳實紀錄著。 攝影/葉玲君

校園生態書是陳麗娜多年來記錄的心血結晶, 攝影/葉玲君

陳麗娜老師是學生們的好朋友。圖片提供/陳麗娜

陳麗娜的班上開同樂會,聯絡彼此感情。圖片提供/陳麗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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