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走路發呆都是舞蹈！今天林懷民老師沒來，但他的夢想有來
▲孩子們想知道的不只是跳舞這件事。從2020年開始，雲門舞集深入偏遠小學推廣藝術教育「舞蹈蒲公英」計畫，用3年的時間，攜手舞者每年至少到10所學校，讓學童有機會接觸舞蹈。日前來到嘉義縣阿里山國中小，和師生分享舞蹈，讓藝術種子如蒲公英在阿里山發芽深耕。雲門舞集提供
原來舞者需要的不只是身體的柔軟度，更需要安靜的力量；原來走路發呆都是舞蹈；原來舞蹈可以說故事，可以傳遞夢想。4月20日這一天阿里山國中小的小學生和雲門舞者交流，打開了對於舞蹈的想像，也打開了夢想的視野。
約莫在1月，突然接到這通電話：「我們是雲門舞集，想要在4月下旬到貴校推廣舞蹈，可是那時好像是妳們的期中考，想問問方便嗎？」我興奮的回覆：「好啊好啊，你們來，我們全力配合，你們來就對了！」
位處山區學校的我們，平日接收到的資源大多是物質上的捐贈，像是文具用品或是聖誕禮盒，鮮少有機會能邀請到專業藝文團體到校園與孩子面對面接觸。我期待學生知道的不只是雲門舞集很會跳舞這件事，而是藉由這次近距離體驗，能為孩子開啟更多視野，原來成為一位舞蹈家是多?不容易的事，同時還不忘記自己初衷，為社會帶來正面影響力。
3個月後雲門舞者來到了阿里山，他們與孩子們不但分享舞蹈故事，更鼓舞了大家勇敢想像不一樣的未來，雲門舞集把舞蹈世界的美好和感動帶進校園，「舞蹈」從此種進了小學生的生命裡。
舞蹈是什麼？人人天生都會跳舞
什麼是舞蹈？劈腿？跳很高？動作很大？這些才算跳舞？不不不，今天雲門舞集說舞人張完珠來到阿里山國中小為孩子介紹舞蹈，一開場就說著：「有時候安靜、沒有情緒也是一種舞蹈。有時候它有故事，有時候它沒有故事。其實我們每一個人與生俱來就會跳舞，只要你願意，走路、發呆、看天空，這些都是跳舞，那些原始動作與最自然的舞蹈表現都是身體語言。」
張完珠與許辰、蘇依屏兩位雲門舞者連續90分鐘不休息，雖然汗流滿面但仍面帶笑容，攜手帶領孩子以日常生活的動作發展成群舞，讓孩子不僅打開肢體展舞，更是開啟與內在自我感知的對話，讓孩子透過實際體驗進而認識舞蹈的美。六年級的楊巧翎說：「用身體可以去感受舞蹈的溫度與深度。原來身體有這麼多的可能性，我從來都不知道呢！」
透過引導，小學生可以深刻感受到舞蹈不僅是身體的動作，更訴說著文化的故事。
孩子們認真聽著張完珠介紹舞蹈歷史，從古典舞蹈芭蕾的5個位置，到鄧肯、瑪莎葛蘭姆現代舞的輕與重，東西方舞蹈的差異性，前者崇尚向上飛舞的旋轉姿態，後著強調力與美的張力。孩子體驗人生第一場芭蕾課，讓大家明瞭舞蹈動作其實受當地文化與哲學思路影響深遠。
西方舞蹈強調優美、自信、高傲，與當時舞蹈多半屬宮廷貴妃王子獨享娛樂有很大的關聯；而東方舞蹈則從土地而來，扎得越深才能跳得越高，下蹲、下沉、武功與文化哲學相牽絆。
蘇依屏透過東方京劇中的「身段」，讓孩子體驗「蘭花指、蝶姿」。看似簡單的手指動作卻讓孩子手指頭差點抽筋，不是食指伸不直，就是大拇指點不到中指下方正確位置，更不用說能做到像舞者優美姿態。短暫體驗就讓孩子明瞭舞台上的任何一個小動作都不容易，東方舞蹈表達迂迴、無語，但每一根手指都傳遞無限話語。這與芭蕾舞的直接很不同。
▲ 舞者帶著全校師生體驗東方京劇，以及人生中的第一堂芭蕾舞課。雲門舞集提供
驚艷世界的獨特訓練：靜坐、內家拳、太極導引
那麼透過舞蹈說台灣的故事時，又是甚麼故事？雲門舞者獨門的基礎功，讓雲門舞蹈成為台灣故事的舞蹈代言人。「雲門」之所以能成為雲門的獨特訓練，今天也大方公開與孩子分享。
「一般人都以為跳舞、運動是靜不下來的外顯行為，其實，『安靜』才是最大的力量，」張完珠說。雲門舞集與孩子分享一天練8小時的舞蹈基本功，驚艷世界的獨特訓練其實不是土法煉鋼的一直旋轉跳躍，反倒是以內斂「靜坐」為核心課程。讓心靜下來、身體放鬆，才能走更遠的路，更好的演出，面對更多的挑戰。
再透過武術裡面的「內家拳」，雲手穿掌、馬步正腿到雙飛燕，為雲門舞者打底基本功。最後「太極導引」則透過深沉呼吸、吐氣產生氣流，進而帶動身體旋轉。「旋腕轉臂、旋腰轉脊、旋踝轉胯」，每一絲看似沒有動作的動作，才是舞蹈由內而外真正的肢體展演。
雲門透過舞蹈，每一次都能傳達感動，和背後的人有很大的關係。因為雲門的舞者都承襲了創辦人林懷民說故事的情感，每一齣舞都說著一個故事，描繪一個夢想。
「如果只把舞蹈停留在外顯行為的姿體動作，那就太可惜了，」在雲門來到學校推廣舞蹈前，我對學生這麼說。「雲門舞集想說的不只是舞蹈這件事，而是雲門創辦人林懷民先生對『舞蹈』的執著及如何追尋夢想這件事。」我引導孩子能一邊用純然的眼睛欣賞舞者跳舞，另一邊則嘗試學習用藝術之眼感受雲門舞集背後的核心精神。
林懷民也是嘉義人 讓孩子倍感親切
我先在體育課初淺為學生介紹舉世聞名的「雲門舞集」，然後再讓學生自行上網查閱相關資料，雲門的故事永遠說不完，但學生自己發現雲門創辦人林懷民先生本身也是嘉義人，這一點立刻讓孩子對雲門產生了親切感。
「林懷民叔叔也有寫小說耶！」
「大家都稱他林懷民老師，他是老師？他在哪間學校教書啊？」孩子自己也發現，現在雲門舞集已經改由鄭宗龍先生負責，孩子們想知道從5歲就懷抱跳舞夢想的林懷民先生，現在去哪了呢？
「為什麼已經創辦48年，這麼有名的雲門舞集要到台灣各地偏遠小學推廣舞蹈？」我讓學生自行思考這個問題。「因為林懷民老師小時候也是鄉下小孩，所以他希望能鼓勵像小時候的他不要放棄夢想，」六年級的許宸嘉同學上網查了資料後與大家分享他的想法。
出生在台北萬華的新藝術總監鄭宗龍，近期最新作品《十三聲》，將從小家裡跟著父親到處賣拖鞋的成長背景，所看到的各種人物、宗教事件、以及所聽到的複雜聲音，點滴的兒時記憶、糾結情感、歷史故事藉由舞蹈表達內心撼動。
這些都是雲門舞集今日能成為舉世聞名的原因。透過「靜坐、內家拳與太極導引」體悟身體的質變，才能將自己的生命經歷透過舞蹈述說故事。
我以後也想要當舞蹈家
邱獻萱校長感恩的說，「真的很感謝專業的雲門舞集團隊舟車勞頓、翻山越嶺到訪本校，用深入淺出的方式帶來完整東西方舞蹈介紹，還有專業舞者示範，同學們比平常上課還要認真、專注，師生都受益良多。」
平常上課40分鐘就想著要下課到操場打球的孩子們，今天都屏氣凝神連續90分鐘不休息。愛跳舞、六年級的安葳峻說，「雖然今天雲門舞集的創辦人林懷民老師沒有來，但是他的夢想有來。謝謝雲門舞集到我們學校介紹舞蹈，聽了好多舞蹈故事」。
舞者許辰與孩子分享，從去年到現在大約已經到近60間偏遠小學推廣舞蹈，最大的收穫就是看到孩子臉上笑容，說著「我也想跳舞」。四年級鄧裴戎晉就感受到許辰對舞蹈的熱情，觀賞完舞蹈展演後他說，「我以後也想要當舞蹈家。」並在學習單上寫著，「謝謝，我愛您們！」臨走前還與舞者依依不捨擁抱，一起舞出今天印象最深刻的現代舞蹈家瑪莎葛萊姆舞姿，為今天雲門「舞蹈蒲公英」藝術種子推廣活動畫下完美句點。
▲ 四年級鄧裴戎晉同學與兩位舞者合影，舞出印象最深刻的單腳飛舞姿態，並說著：「以後我也想成為舞蹈家」，雲門舞集為孩子開啟勇敢想像的舞蹈未來。王寶莉攝
【學生們的會後學習單】
▲ 繪畫者：五年級王昌盛。王寶莉老師提供
▲繪畫者：六年級楊巧翎。王寶莉老師提供
▲繪畫者：六年級石宜仙。王寶莉老師提供
▲繪畫者：六年級許宸嘉。王寶莉老師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