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敏雄從小學業表現並不起色,但是因為老師總是給機會讓自己有做事和表現機會,建立起「被信任」與「被肯定」的感受,讓功課不好的他,可以建立起自信心。
文/ 徐敏雄 暨南大學成人與繼續教育研究所副教授
不曉得大家是否還記得大約十年前台灣每週日晚上八點,有個張小燕主持的節目叫做「超級星期天」,裡面有個單元是由阿亮幫演藝人員尋找他們生命中想要表達感激卻失去聯絡的人,叫做「超級任務」。每當我看這個節目的時候,都會想想:假使我今天想請阿亮幫忙,我最想尋找的人會是誰呢?今天早上睡覺醒來,我跟我太太說:「我應該請阿亮幫忙尋找我那位小學導師!」
因為昨晚我夢到自己回到高中時代,可是夢境中的同學卻不止於高中,而是穿插了國小到大學畢業的各類同學朋友。這些朋友中有人拿出他小學的智育獎狀、有人拿出體育比賽的獎盃,也有人拿出他參加美術競賽的得獎作品。當大家逐一分享完自己的獎狀或獎狀,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有個朋友問我說:「敏雄,你有沒有什麼獎狀阿??」當下的我十分尷尬地說:「我大學以前從沒有得過什麼獎狀還是獎牌ㄟ!!喔!!!不對!更準確地說應該是博士班二年級以前都從未拿過任何獎!」聽到我講這段話,大家都笑翻了,有一個同學甚至還說:「哇!一個從未得過獎狀或獎牌的學生,現在竟然可以在國立大學教書,真是神蹟ㄟ!」
當我聽到「神蹟」這兩個字,我也不自主地笑了。因為我也經常跟我太太或其他親友說,以我大三以前(包括國高中和國小)的成績不要說當大學教授了,就是登台領獎都沒我的份,今天之能有自己還頗喜歡的工作,真的是上帝的恩典!
接著,我仔細回憶自己小學時代,一個功課普通(甚至有點爛)的小學生為什麼還能保有一絲自信心呢?仔細想想,或許真該感謝那位曾經教導我四年的導師。還記得是國小一年級第一天放學的時候,當小朋友乖乖地一個跟著一個排著路隊回家,老師突然叫住我說:「徐敏雄!你等一下再走!」當下我還以為自己犯了什麼大錯,怎麼第一天就被點名留校察看??心裡正在忐忑不安之際,老師要我跟她回教室,她從皮包裡拿出一張五十元的紫色鈔票。唉!原來是要我幫忙她到校外買個午餐!!
雖然這個午餐跑腿小弟既非什麼了不得的班級幹部,更不是班級模範生,但是當時的我卻可以深深地感受到老師對我所賦予的肯定與信任,畢竟上學的第一天老師就敢把錢交給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現在想想當時好像是七歲),並且請他到校外去購買午餐,這是需要多大的信任!
從國小一年級開始到國小畢業,我的課業成績始終徘徊二十幾名(當時班上共有五十名左右),也就是說,我在課業上不是什麼頂尖的學生,但是我發現每當這位導師需要請同學幫忙到校外買東西的時候,一定都會指定請我幫他買。她甚至還會告訴別班老師說:「我們班有一個叫做徐敏雄的辦事很能幹,可以請他幫忙你買東西。」幾年下來,除了讓我更瞭解學校附近有哪些好吃的小吃店外,老師最常吃的那些套餐(咖哩炒米粉、香菇赤肉販、廣州炒麵、廣州炒飯)的氣味我也都聞熟了。
回想起這段記憶,也許有人會覺得這位老師怎麼這麼懶惰、不小心,怎麼可以濫用職權叫學生幫她到校外跑腿買午餐?這樣的質疑或許有它的道理吧!但是對我來說,能夠在課業表現外獲得老師的賞識,這種「被信任」與「被肯定」的感受,卻是我小學時代自信心的重要來源。或者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我之所以欣賞這位小學老師,是她並不以學業成績來論斷一個孩子的能力和品行,這對一個智育成績表現不佳的小學生來說是多麼可貴阿。
從我和這位小學老師的故事來看,作為「助人者」的我反倒是最大的「受助者」,因為在幫忙老師買便當這件事情上,表面上是老師從我的跑腿中獲益,但實際上反倒是我從老師那兒得到很大的信任與肯定。這樣的道理事實上也存在各種人際關係裡:「助人者」表面上是單方面給予「受助者」幫助,但實際上卻也從「受助者」那裡獲取了極大的信任做為回饋。
所以,我認為「施比受更有福」這句話的立意雖然良善,但片面強調這句話的結果,卻可能讓「受助者」覺得自己「較沒有福氣」、「較沒有能力」,甚至折損其自信與價值感。相反地,從我和那位小學老師的故事中,我發現到:在人際關係裡「施」與「受」的角色並不非固定,表面上「助人者」固然給予「受助者」各種表面上的協助(包括傾聽、問題分析與解決、發洩情緒等等),但只要大家想到「要向他人開口求助或傾訴心情需要多大的勇氣與信任」,自然不會去忽略「受助者」事實上也給予了「助人者」極大的信任,而這樣的信任是每個人獲取自信或生命意義所不可或缺的。
參考資料來源:信望愛電子報2006.0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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