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底爆發的新型冠狀病毒疫情影響了全世界,美國在三月時成為重災區,為了減緩病毒傳播,政府緊急頒佈居家令與停課令,讓成千上萬的學童改成居家學習。由於K-12教育是以「面對面授課」為基礎設計的,想在短時間內轉型成遠距線上教學實在困難重重,不完整的措施使得教育不平等的現象進一步擴大,並將社會貧富差距等問題直接攤在陽光下。
家長工作類型影響教育成效
資源豐富的學區有能力推出完整的線上學習計劃,貧窮學區卻仍在想辦法讓所有學生都能在家使用電腦和網路。此外,中產階級通常可以居家工作以便陪伴孩子,但藍領階級則得外出工作,除了無法陪伴孩子,還得擔心染疫的風險。
除非是訓練有素的孩子,否則居家學習通常需要家長從旁協助才能有效完成,必須兼顧工作的家長很可能會將孩子的學習擺到次要位置。Deatrice Edie是佛羅里達州邁阿密市的居民,為了養家,她身兼三間速食店的工作,在停課令頒佈後,她還得監督兒子的學習進度。由於她的兒子很難獨自靜下心來學習,Deatrice希望能請有薪假在家陪伴孩子,但現實並不允許,她的雇主已經開始刪減她的工時,她只能比平時更用心工作才能維持收入。
白領階級的勞工也有相同困擾,特別是單親家庭。Becca Rosselli是一位在紐約州工作的護士,而且是一位單親媽媽,她有個唸幼稚園的女兒,值勤時會託母親代為照顧。新冠肺炎疫情爆發後,由於Becca的工作具有高風險,為了家人的健康,她不得不與家人分開一陣子,只能讓女兒試著自主學習。
弱勢學生失去學校庇護所
孩子的成長過程固然需要家長陪伴,但學校的功能也十分重要,對弱勢學生而言,學校更可能是他們的庇護所。
Malcolm Jones是非營利組織「學校社團」(Communities in Schools)在維吉尼亞州諾福克市的駐點協調員,在平常的工作日中,他可以協助將近100位在貧窮、家庭暴力等學習障礙中掙扎的弱勢學生,讓他們在學校得到暫時的平靜,並利用這段時間專心學習。然而,學校停課後,Malcolm發現弱勢學生的居家學習常被複雜的家庭問題干擾,例如經濟不穩定、繁重家務、家庭暴力等,「學習」這件事變成了奢望。
教育不公平的現象也可能會出現在同一個家庭的不同孩子之間。Jane Rothbaler是加州聖地牙哥市的一位執業律師和單親媽媽,育有一對七歲的雙胞胎兒子,他們在同一學區就讀,但被安排在不同班級。由於目前只有一個兒子收到老師寄來的教材,Jane必須暫時負責另一個孩子的學習,這讓她感到難以負荷,因為她的工作量仍和平時相同。她不得不冒險聘請一位剛失業的學齡前教師每天來家裡陪伴孩子學習,讓孩子們都能跟上進度。
這個方法雖然有效,但很難適用於所有家庭。Laurena Baum是聖地牙哥市另一個學區的居民,她也有一對雙胞胎兒子Hunter與Logan。Hunter平時在普通班級上課,學習狀況和一般學生無異。Logan因為身心障礙的關係,必須在獨立教室上課、利用特殊設備與教師溝通,學校還會安排專人提供一對一協助。對Hunter來說,從實體教室轉換成線上學習相對容易,然而Logan卻難以在家中得到和學校相同的資源,這讓Laurena相當擔心,但她也明白學校對這種情況是無能為力的。
不同學區的資源也有差異
不同學區在居家學習期間提供的資源也有相當大的差異。例如,洛杉磯聯合學區(Los Angeles Unified School District, LAUSD)是全美第二大學區,不久前宣布將與威瑞森(Verizon)電信公司合作,讓所有學生都能在家使用網路,同時也啟動一項總金額高達1億美元的緊急投資計劃,用於添購電腦與網際網路設備,並為學生、教師、與家長特別設計訓練課程。然而,明尼蘇達州西北部的馬諾門學區(Mehnomen District)僅有大約650位學生,而且大部份學生家裡沒有網路。該學區只能透過每週寄送的紙本教材來指導學生居家學習,並提供一些線上資源當作補充資料,校方和學區行政人員目前還沒找到方法提供更多協助。
Robin Lake是西雅圖「再創公立教育中心」(the Center on Reinventing Public Education)的主任,這個非營利組織目前正在調查公立學校於停課期間提供的居家學習計劃。在已分析過的50個學區中,約有半數已寄送紙本教材到學生家中,並提供線上學習資源,其餘學區的教育活動則從停課令頒佈後便一直處於停擺狀態。此外,學區在增加網路普及度的同時,也必須顧及學生的家庭問題,居家學習需要的不只是電腦、網路、和線上課程,學區也需要提供學生和教師、輔導員、社工、或心理師進行線上諮商的機會,以便發現問題、並提供支持。Robin要求該組織的成員儘快完成分析,並找出解決方法,無論停課令將持續多久,都不能放任事態持續。
美國的居家令和停課令目前仍不確定何時可以解除,但教育不平等的現象卻一直存在著,而且可能會隨著學校持續關閉而變得更嚴重。幸運的是,政府和民間組織已經注意到這個現象,正試圖提供補救方法,當疫情過後,也將進行全面檢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