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第一志願是「到偏鄉當老師」

加入TFT的第一屆老師,他們將擁有的聰明和幸運,以及年輕人的熱血,投注到臺灣最偏鄉、最缺少好老師的地方,尋找讓臺灣下一代因為教育而共好、甚至更好的可能。

巫家蕙回顧兩年前的自己,不知道人生的意義在哪裡,也不會當老師。從成大法律系跨足教育界的她,因加入「為臺灣而教」的兩年時光,她學會了怎麼去愛孩子,更找到自己愛臺灣的方式。TFT提供

二十年少的青春歲月,你拿聰明和幸運做什麼?

在臺灣,有一群年輕人選擇走一條不一樣的路。他們眼前排著各種職涯的機會,但他們的第一志願是「到臺灣的偏鄉當老師」。他們踏入臺灣最需要教育資源卻留不住好老師的偏鄉,只因堅信「教育要好、下一代要好,臺灣才會好。」

第一志願「到偏鄉當老師」

「我是被安婷的演講感動的。」問及當初為何加入TFT,這幾乎是所有第一屆TFT老師的標準答案。因為「為臺灣而教」(Teach For Taiwan,簡稱TFT)創辦人劉安婷在TEDxTaipei上的16分鐘演講打動,毅然決然放下學歷的光環,轉身投入教育,畢業自成大法律系的巫家蕙,就是其中之一。

「我從小也是『餅乾怪獸』,一直在追求厲害成就、總是在想要怎麼吃到最好吃、最厲害的餅乾,」巫家蕙說,畢業之際、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除了按照爸媽期待成為法律人、準備國家考試,「人生不停的考試,我不曉得自己還能做什麼?哪裡是真正需要我的地方?」劉安婷的演講讓她正視自己內心的疑問。

下定決心報考TFT老師後,巫家蕙首先得安頓爸媽的擔心:「真的有這個組織嗎?你要去鄉下當代課老師喔?」同樣要面對家人的質疑、背水一戰的還有從中研院一職出走的李思慧。自稱「走過整個臺灣教育體系最刻板的歷程」,陽明大學生化碩士畢業後,當李思慧轉換跑道,做研究改為做教育,父母不懂的是:「既然要當老師,為什麼當初不念師院就好?為什麼要念到研究所?」

從法律跨界媒體,最後卻決定落腳在教育領域,巫家蕙的答案是:「法律系出身的法律人都十分重視社會議題,但安婷讓我看到為這個社會付出的方式很多種。而我相信要改善社會現況,最終還是要回歸教育,我希望能帶著多元的專業到最需要我的偏鄉。」李思慧在聽了劉安婷的演講後,想起過去在家教經驗中那些「不懂為何要讀書」的學生,也看見偏鄉中「沒有機會讀懂書」的孩子,決定趁年輕就投入教育:「本來也想過等退休後再做,但教育其實是不能等的!如果現在不做,那原本這三四十年間,我可以改變的孩子,很可能就因此錯過了。」

兩人分別在各自任教的學校接受訪問,卻不約而同都給了「很TFT」的答案。在他們身上,多了一種年輕人身上罕見的「使命感」。不滿於自身擁有聰明和幸運,還想讓臺灣的教育「共同變好」的動力,讓他們在TFT的招募與培訓中被看見。

還有一個在黑暗中仍閃閃發亮的生命,更讓人無法忽視。15歲因一場感冒而腎功能全失、被宣告得終身洗腎的徐凡甘,把每天都是做生命中的最後一天來過,他卻仍熱血地前往偏鄉,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是「捐出」寶貴的兩年人生。徐凡甘說,15歲那一年,曾經以為自己失去作夢的權利。「在偏鄉的孩子很容易會忘記去作夢,我想陪伴他們、告訴他們,他們的生命可以不一樣。」

好老師,熱情與特質最重要

草創之初,TFT第一屆要招募9位老師到偏鄉任教,竟來了187人;第二屆更是翻倍成長,要20位老師卻有300多人報名。相較臺灣一些偏鄉學校釋出職缺、應聘老師,門檻屢次降低、甚至開放到第三次招募都乏人問津的現象,許多人都好奇TFT怎麼找到這些好老師的?

「篩選的過程中,我們倒過來,比起筆試成績或教學技巧,我們把動機跟特質擺在最前面。」劉安婷談起TFT招募的過程,卻顛覆現有體制的邏輯。「我們不是沒有看技術面的東西,但它是比較後端的排序。」劉安婷認為,一個好老師的教學是可以學習的,但一開始沒有教學的熱情,很難督促自己再學習、再進化。

最不像好老師的特質,意外成就了好老師

「深怕自己教不好的焦慮」、「總是發現班上孩子有狀況」、「不認為自己很懂教育」,這3個看似不是「好老師」會出現的焦慮,是TFT老師日常的擔心,但後來卻成為TFT老師最迷人的地方。

從法律轉戰教育的巫家蕙坦承,從甄選上榜到分發至學校任教的日子以來焦慮不曾停過。也會擔心自己有沒有能力去教書?能不能把孩子教好?「我想往前走,後面沒有裝備,但是講師跟培訓團隊給了我們這些技能。」即將任滿兩年教職,巫家蕙回過頭看,「我覺得最重要的是,培訓的過程把心變得很堅強。」一旦老師的心變堅強了、能勇敢說出自己不足的地方,就能找到進步的機會和方法。

李思慧在自己兩年教期任滿後,將從TFT的第一線教師,轉回到組織內擔任教學領導力督導。TFT今年在招募第三屆教師時,她說,「老師要特別容易看見需要幫忙的孩子,」李思慧認為「同理心」是好老師最重要的特質。 

自TFT兩年計畫畢業後,還在猶豫要念教育研究所,抑或參與實驗教育的徐凡甘,日前自費參加芬蘭的民主學校論壇(international democratic education conference,簡稱IDEC),想為自己接下來的路找方向,同時也為臺灣的教育找解方。「我不知道要說哪種教育對孩子最好。可能每個孩子適合的方式都不一樣吧!」徐凡甘謙虛的說著,完全沒發現,自己隨意的一席話,已道出教育最深刻的真理。

兩年前加入TFT的第一屆老師,如今就要畢業了。他們帶著聰明和幸運,以及對教育現場真切的認識,繼續尋找讓臺灣下一代更好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