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守護中輟生,劉秀慧:我不求孩子有多大成就,只要幸福就好

從體育老師轉入中介教育的劉秀慧老師,榮獲2023年師鐸獎。

2023年9月剛得到師鐸獎的劉秀慧,對於得到教師界的最高榮譽頗感意外:「坦白講,師鐸獎沒有在我的人生計畫之中。」從事教育生涯近30年,劉秀慧從一名單純的體育老師,陰錯陽差轉入中介教育,付出寶貴的青春歲月。

在苗栗縣建國國中慈輝分校擔任主任時,劉秀慧要照顧一群身世特殊的孩子。慈輝分校是一所中介型的教育機構,主要安置弱勢的中輟學生。每回劉秀慧都要費盡唇舌向人解釋:「他們不是壞孩子,也不是智能有問題的特殊生。」

來到慈輝班的孩子,不是不夠聰明,也不是因為交到了壞朋友變壞,而是因為家境弱勢、家庭失能、經濟貧困,或是有家暴等種種的因素,才導致他們在正常學校裡無法適應。為了不使他們中輟學習,慈輝班成為他們繼續學習技能的場域,也期盼他們能在慈輝班裡找到家庭的溫暖,孩子獲得彌補缺失的愛以後,漸漸能夠開始愛上學習,回歸到一般的教育體系。

每個孩子的背後都有一個辛酸的故事

「慈輝分校是一所住宿型的學校,老師與學生的生活非常密切。」每位慈輝班的老師就像貼身褓母,學生週一到週五住校,早上起床梳洗以後,下到一樓就是教室,開始上課。劉秀慧每日照顧這群極為弱勢又超有故事的孩子,時常要忙到晚上八點半以後,晚上再由輔導員接手,隔天一大早又忙碌不已,如此日復一年,這樣生活已經長達近十年。

來到慈輝班,每個孩子的背後都有一個辛酸的故事。「有的孩子家裡是低收入戶,甚至連遮風避雨的基本條件都談不上。」劉秀慧觀察到許多孩子認為大人不喜歡他們,認為將他們棄之不顧,普遍有強烈的被剝奪感,非常厭世。「孩子對自己的身世很自卑,有的會跑到外面去尋找所謂的『家人』,只要有人給吃給住,就會有認同感,不喜歡去學校。」

這些孩子學習低落,成為令學校的頭痛人物,為了輔導他們,劉秀慧與慈輝班的老師們個個都要心臟強大,平時必須付出極大的愛心、耐心去處理棘手的問題,還要面對很多負面的情緒,才能輔導好這些學生,緊緊拉住他們不要出軌。「如果要談到愛的教育,慈輝班真的是體現得淋漓盡致。」劉秀慧有感而發地說。

劉秀慧鼓勵孩子們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好好學習。

給孩子魚竿,教他們繼續向前跑

為了讓孩子不要走偏,還能繼續接軌學習,慈輝分校為孩子開設了實用技能導向的課程,聘請職校師資到學校裡開設中式點心、西式烘焙、美容美髮、電子電機等職群課程,為孩子在學習階段培養一技之長,也鼓勵他們參加技藝競賽,透過多元才藝的成績來取得升學資格。孩子們透過這些技能課程,可在國中時期進行職涯探索,在偏重實作的課程中,也能再度重拾對學習的興趣。

劉秀慧說,有位男同學參與美容美髮課程以後,參加創意編髮競賽項目,成為慈輝班開班以來,首次以男性身份取得美髮技藝競賽的佳作,這位同學後來成功創業,成為一名美容美髮設計師。也有學生能彈一首好吉他,是烏克麗麗班的吉他擔當,後來利用技藝課程的成績,成功申請到興大附農就讀,並代表該屆畢業生致詞,讓劉秀慧感到無比驕傲。

在慈輝分校9年,許多老師因為學生問題多多,又是行政老師的「爆肝行程」,多數不願意進入慈輝班教學。就連劉秀慧自己,頭幾年也對職務相當排斥,年年向校長遞辭呈。「慈輝分校是24時運作,只要學生在學校,老師就必須處理學生事務。」

劉秀慧記得剛到學校,每次4點多下班,就會接到學校打來電話,「學生打架了啦!」「學生跑掉了啦!」「學生生病,要緊急送醫了啦!」劉秀慧那時都會抓狂:「怎麼有那麼多的事件?都沒辦法做自己的事!」加上頭一年是菜鳥,行政經驗不足,碰到學生出狀況就如驚弓之鳥。她曾有過洗頭、洗澡到一半,馬上換衣服衝出去找人,騎摩托車巷弄圍堵,指揮中輟役男到方圓百里搜人等等,搞得大家都雞飛狗跳,現在回想起來,自己都覺得好笑。

不求孩子多有成就,只要人生幸福就好

回首這幾年來的心路歷程,劉秀慧談起這群孩子,心態已經完全轉變,對自己的工作甘之如飴。「我總是告訴孩子們只要做好三件事:好好吃飯,吃到飽,吃到撐也沒關係;第二是好好睡覺,第三是好好學習。」劉秀慧不要求孩子多有成就,只要人生是幸福的就好。

令她欣慰的是,許多孩子畢業後,會表達對老師的想念,不時回來探望。有趣的是,他們來時,老師們正在忙,孩子也不需要特別招呼,只是待在學校整天,也會感到無比得安心,就像女兒回娘家。「我的孩子是幸福的,只要進來慈輝班,90%都不會想要離開慈輝班。」正因為有劉秀慧這樣無私奉獻的老師,才讓無數有中輟之虞的孩子被緊緊拉住,一個都沒有「跑掉」,過著幸福安康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