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竹市內湖國中老師吳沛臻總是費盡心力找尋每個孩子的亮點,帶頭玩,也帶著孩子挑戰自我。她用心和他們交流,教學生涯是一個又一個又哭又笑的片刻。
吳沛臻有一個櫃子,裡面有她導師班裡的每一位學生從入學以來的每一本聯絡簿,「我打算今年要綁個緞帶送給他們當畢業禮物。」
孩子們收到這樣的禮物,可能會被老師弄哭,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吳老師一定會先被同學們弄哭,因為她在學校已經又哭又笑太多次了。同校的教務主任簡敏惠常常目擊,「她罵人很大聲,哭也不是很含蓄。」
「我常常坐在我自己的辦公室看聯絡簿,看著看著就大笑,或流眼淚。」除了聯絡簿裡的心靈交流,吳沛臻還有很多事情讓其他老師看了羨慕不已。
簡敏惠主任回憶,「有一次我代他們班的體育課,他們整班姍姍來遲,我生氣地說,耽誤這麼多時間,不要上課了,回教室!」
回到教室,簡敏惠發現整片黑板貼滿便利貼,上面是寫給吳沛臻的話,頓時明白剛剛學生在忙什麼。因為一班只有二十六個同學,要貼滿黑板,估計每個人寫了不下十張。這是為了教師節還是老師生日嗎?「都不是,是萬聖節,不知道萬聖節為什麼要這樣。」簡主任充滿疑惑。
其實各種節慶都是學生們跟吳老師玩的藉口,而教師節的盛大當然要勝過萬聖節。教師節這天,吳沛臻要去上課時,一直被學生絆住,「老師,你等一下!老師,你等一下!」等到吳沛臻被放出去、看到同學們排成兩行,大喊「祝老師教師節快樂。」全校好多人都探頭出來看發生了什麼事。然後,一個超大紙飛機從中庭廣場射到一樓,紙飛機打開是一張全開海報,周圍寫滿了有你「臻」好,中間是每個孩子寫的一句話。當然吳沛臻又哭了。
多才多藝孩子王
孩子這麼用心,是因為感受到了老師的心。簡敏惠說:「我在學校常常忍不住被吸引過去看她又在帶什麼活動,為什麼同學們這麼專注。」為了養成運動習慣,吳沛臻一直帶著班上跳花式跳繩,後來還以此參加美力閱讀挑戰,贏得一人一本班書。
她也曾在班上推萬點集夢計畫,如果有好的表現就可以得到點數,全班點數加起來到達一萬點則可以一起去班旅,而且讓他們自己規劃。集滿萬點聽起來很難,但大家已經一起興緻勃勃地做到了。他們到台北的華山藝文中心及淡水一日遊,還用大跳繩做了一次快閃,玩得不亦樂乎。
吳沛臻多才多藝,與她相識13年的育賢國中老師林燕瑜說:「她是大孩子王,也是學生的偶像。玩得比學生厲害,認真時又很認真。」在玩的部分,她是劍道二段,定向運動C級裁判,也愛滑雪;在認真的部分,她在教書過程中念完了交大研究所,一路拿到多項教案比賽的好成績。
而分不清是玩還是認真的部分,則包括她教童軍,也是新竹市優秀女童軍服務員;她教綜合科,有中餐烹調丙級廚師證;她當過輔導主任,修了藝術治療課程;她教表演藝術,上了文建會教師戲劇編導課程,歌舞劇研習營,說故事培訓班……等。
曲折求學路,理解孩子跟不上
曾獲102年的竹塹明志獎及103年的師鐸獎的吳沛臻,求學時其實並不是優等生。她不愛讀書不會讀書,高中畢業後直接去工作,幾年後才讀夜二專,然後再插班大學,「因為性向測驗發現我適合當老師,所以才想辦法插班。」她謙虛地自認沒什麼特別的地方,但,就是因為自己的經驗,「所以我懂孩子為什麼跟不上。」
吳沛臻在班網上有段話:「你內在的力量是獨一無二的,只有你知道自己能做什麼;但是除非你真的去做,否則,連你也不知道,自己真的能做什麼!」林燕瑜認為這句話反映了吳沛臻的信念,因為「她對待每一個孩子都一樣,都會看到他的亮點。」
小羊這個學生就是個例子。「小羊那一班是所謂後母班,因為我是從中間接導師的。」這一班原來的導師因為同學們種種頂撞衝突,氣得掛冠求去。但吳沛臻這個「後母」跟這一班學生一直都相處得很好。為了讓學生不要學壞,她總把幾個同學留下來背生字,陪他們做作業,直到晚餐時間才放人,小羊是其中之一。
「小羊總是一副什麼都不在乎的模樣,偶爾會對某些事情提出較為自我的見解。」他在課堂上睡覺、翹課、抽菸,屢次惹火授課的老師。他不愛寫作業卻非常喜愛塗鴉,課本上、作業裡無處不見他的「大作」,但他從不認為這是什麼長才,也拒絕參加任何美術比賽。
「我覺得應該讓他從他的長處找到自信。」於是吳沛臻鼓勵他去參加技藝競賽,陪著他在學校調顏料、上顏色、練技巧。
但小羊的任性還真不是普通級的,在報名技藝競賽時,他純粹只因為「室內設計聽起來很帥」,於是放棄原本的廣告設計而改報了這項,後來才知道,這是他完全不懂的領域。而這已經是賽前一個星期的事。
吳沛臻趕緊請了懂室內設計的朋友來幫小羊惡補,一整個星期一直畫一直畫,最後小羊得到了新竹市設計職群第一名。「這是我從小到大最值得驕傲的事,以前覺得自己是廢柴,現在覺得沒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的。」這個獎對他來說意義非凡。
曾經有一個中度智障的學生小羚,由於喜歡告狀,會在教室發出怪聲,因此和同學相處不好。不管吳沛臻做過多少次的班級輔導,狀況總是無法好轉。
還有一個大障礙,就是吳沛臻只要一跟家長說到在學校的問題,隔天就會發現學生挨打了。吳沛臻覺得她真的不會教,也不知該如何和家長合作,於是跟家長表示,希望能讓她轉學到其他國中的特教班。
結果,家長認為吳沛臻排擠他的孩子,不肯轉學。「那天回家,我在車上邊開邊哭,哭完了也想清楚了,我不能因為我不會教,就把她交給別人。」
於是她決定想辦法讓學生有亮點,現在每天帶著她跑步,目標是特教學生的長跑比賽。奇怪的是,當同學發現他們小羚長跑表現很好,對她的接受度增加了,摩擦也減少了。
小羊已經畢業了,在設計的路上跌跌撞撞。問小羊,想跟吳老師說什麼話嗎?「假如啦假如,如果有一天我成為台灣設計界第一把交椅,我願意把我最好的作品送給老師。然後所有感謝的話,都想跟她講。」小羊不好意思地笑了。
同學在中庭排出祝沛臻老師教師節快樂的字樣
同學給沛臻老師的大卡片
沛臻老師多才多藝,總是會帶同學參加各種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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