彰化縣大同國中何婷婷從小是乖乖牌,有夢不敢追,長期壓抑自己的藝術天份與喜好。直到接觸戲劇和紀錄片後,上山下海帶著學生拍片,透過影像,她不但體驗自己曾經錯過的人生,也翻轉了課堂學習風景。
何婷婷的爸爸是老師,爸爸期待她從醫,她不敢反抗,一路乖乖讀書,高中讀第三類組,但每次只要做實驗看到血,就想嘔吐昏倒,「很辛苦,明知自己不喜歡,也硬著頭皮把醫科當成我的第一志願。」她喜歡看科學節目,嚮往成為和珍古德
一樣的生態學家,「當時的我以為自己是真心喜歡生態,拍片後,才知道讓我深深著迷的是影像的力量,我喜歡透過鏡頭看到的世界。」
沒有依照家人的期許從醫,何婷婷考上國立台灣師範大學衛生教育學系,當了國中老師。總以為自己的人生很圓滿的何婷婷,直到第一屆導師班學生畢業前,看到班上有學生為了追求夢想,自學音樂,考上音樂班,「我的學生懂得做自己,眼看他們就要踏出校門勇敢追求夢想,我卻得留在同樣的學校...我是不是也該去有夢想的地方?」何婷婷聽到自己心裡的聲聲呼喚,決定追求從小就有興趣的表演藝術。
學藝術,對何婷婷來說,是極大突破。她說,從小家人就認為:「讀書最重要」,家中沒有CD,藝術在家中是無法搬上檯面的,她的美術作品在校被老師稱讚或送去比賽,父母從未為此替她高興;高中為了準備音樂課考試,她在家裡聽歌劇,卻被爸爸罵了一頓。在這樣環境長大的何婷婷,只能把自己對藝術的渴望深深隱藏在心裡,直到學生給了她追夢的勇氣,教書第三年的夏天,她排除萬難遠從彰化到臺北藝術大學進修戲劇。
教室即劇場 培養同理心
「戲劇,對我是全然的陌生,但接觸後卻有一見如故、相見恨晚的感覺。」何婷婷積極學習取得表演藝術教師資格,從此在教學裡打開表演藝術這扇窗,並把表藝和健康教育融合,讓學生藉由角色扮演,聆聽不同立場的聲音,培養同理心、批判思考及價值澄清。
喜歡攝影及拍片的何婷婷,還會在表藝課中融入攝影、影像剪輯及演員配音等課程,教導學生把一整個學期所學的戲劇或舞蹈等成果,拍攝短片記錄下來分享,「影像不但成為人與人溝通的工具,也紀錄的學生青春時光。」
拍片投入 家人從不諒解到支持
2012年何婷婷創立了大同國中的電影創作社,至今已帶領近百位學生用影像說故事。起初,沒經費沒設備,所有設備像是相機、腳架、錄音筆等都是何婷婷從家裡帶來,當時她剛生完小孩,為了記錄小孩成長,買了近十萬元的單眼相機,也毫不吝嗇地拿到電影社讓學生使用,「家人一度很不諒解,認為只是社團,為何付出這麼多?萬一學生弄壞怎麼辦?」
除了花錢,何婷婷也犧牲了許多和家人相處的時間,假日帶著學生到處拍片。在同校任教的先生王教哲曾質疑她「值得嗎?」後來陪著她帶學生外拍,才逐漸明瞭影片的魔力及拍片對何婷婷的意義,從此,先生成了她最大的支持力量,何婷婷是導演,他成了製片,還替她採購拍片設備、當司機接送學生。
何婷婷帶著學生拍攝的一部部影片不但紀錄學生、學校及社區的故事,透過影片,也改變了許多人。〈百果山地鼠蛋〉是學生追尋記憶裡的味道。這名學生回想小時候阿嬤常買的農產品,「圓圓的像地鼠蛋」,師生依著這樣的記憶到社區踏查,直到訪問到住在山裡一名八十多歲的老人家,才知道這是以前當地高經濟農作物,但因產季短,現已沒人種。影片拍攝完成後,引發當地社區許多人懷念起回憶裡的味道,還討論如何種植。
〈追夢女孩〉則是何婷婷花了兩個多月時間拍攝學校舞蹈隊學生跳舞追夢過程,經常放學後,她還在舞蹈教室及學生家中「蹲點」到深夜。影片紀錄三個女孩為了跳舞,有人被肯定,有人卻不被祝福,穿上舞鞋練舞還被家人酸「跳舞是當舞女」,但女孩們仍勇敢堅持學習自己喜歡的舞蹈,並積極和家人溝通,持續朝目標邁進。影片完成後,感動了學生家長,了解孩子想跳舞的心情,也填補了何婷婷心裡不敢追夢的缺憾。
敬師短片〈孔仔任務〉 想對爸爸說的話
獲得2014年教育部全國敬師短片競賽特優的〈孔仔任務〉,更是何婷婷透過影片,想對爸爸說的話。「身為教師的小孩,成長過程有許多不為人知的辛酸,我的學生中,也有些人和我一樣,父母在學校當老師。」片中表達了教師子女的心情,以及對教師父母沒說出口的感謝。得獎後,何婷婷告訴爸爸,片中有些話是她想對爸爸說的,「爸爸看了影片後,淡淡地問我『學生拍片可以加分嗎?』我知道這是爸爸對我的肯定,只是他沒說出口」。
「影像,就像作文,是溝通的媒介,也是一種觀點,學生不僅要學怎麼拍片,也要透過影片學習思考,表達觀點。」何婷婷帶著學生拍片,她看到影片的力量慢慢成為學生成長養分:有些孩子成績不好,對自己沒自信,拍片後發現自己「有能力做到一些事情」,「透過影片表達自己心裡的想法」。影片,正述說孩子內心最洶湧、澎湃的故事,只要有人看到,就能懂。
何婷婷(右二)陪著學生用鏡頭看世界。圖片提供:何婷婷
何婷婷和學生一起拍攝的「孔仔任務」獲敬師短片特優。圖片提供:何婷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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