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真情告白:我做實驗教育,是為了「贖罪」

許彩梁老師長得黑黑帥帥,博學多聞,是很多小朋友甚至老師、家長的偶像。一年前他以一人之力,來到偏鄉小校,臺中市東汴國小,從無到有設計出全套戶外教育的完整課程。「能在體制內玩教育,是再好不過的幸福啊!」原來實驗教育讓他實現了教學多年未竟的夢想,更給了他一個機會「贖罪」,向當年曾經被他欺負過的人,說一句抱歉⋯⋯

▲大自然有神奇的療癒力量,總讓人們流連忘返。(圖片提供/許彩梁)

以下是許彩梁老師接受《親子天下》採訪的心情分享:

我想,難得有一種工作能直接介入孩子的生命,甚至改變他們的未來,這是老天爺給我的機緣。從小到大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當上老師;國小我幾乎不念書,總是穩坐全班倒數五名內,國中念的是「放牛班」,做盡了各種調皮搗蛋的壞事,不是在巷子裡堵人、扁人,就是不斷刺破同學的腳踏車輪胎,還經常在放學後到別班搜刮抽屜、偷走樓梯間的新籃球、躲避球等等。

你問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其實我也不知道,或許是出於無聊,也可能是不愛念書又精力過盛,所以到處搞破壞。

聯考當然是考不上學校,只好進了所謂的「國四班」再拼一年看看,那一年像是個無業遊民,沒學校念也沒歸屬感,自卑又壓抑。當時心理上最重要的抒發出口,是騎著單車到處亂逛兼療傷,我總在家裡騎到市區補習的路上,把英文單字本夾在龍頭,然後放開雙手,覺得很帥氣的背著單字。在這之前我連英文26個字母4種寫法都還搞不清楚,我常笑自己是「九年一貫」的先鋒,因為九年國民教育的內容,全都在一年內貫通(哈哈)。

沒想到意外考上臺中一中,我根本覺得是撿到的,太幸運了。後來我跌破大家眼鏡,居然考上師院當了老師,想起以前荒唐歲月中,那些該道歉的對象如今都找不到了,心中充滿愧咎感。因此,我把學生當成是贖罪的對象,對他們付出自己全部的心力和時間。

由於我的童年到青少年這段玩樂過程中,累積了許多戶外活動的經驗與膽量,加上很愛大自然,我就從這裡重新出發。

▲許彩梁老師假日經常帶著學生進行溪流生態教育,師生一起樂在山水中。(圖片提供/東汴國小)

「實驗教育」之於我,就是「課程自由」、「教學解放」的代名詞。20多年來我一直努力嘗試著在體制內從事開放式教學,終於機會來了,我憑著「直覺」馬上衝到東汴國小報到!

公辦公營實驗教育草創第一年,我擔任教導主任,從無到有開始規劃,就像在野外活動過程,我的眼裡沒有所謂的「路」,因為路是人走出來的。我一向沒有夜晚和假日的悠閒時間,滿腦子想的都是眼前這個景點,下次帶孩子來教學的時候,可以設計什麼樣的探究活動。我們也將校園的定義擴大,凡1-2節課可以來回的社區,都是東汴學生可以探索的校園。

我主動請調到東汴國小,也是因為對這所學校有股特殊情感。小時候整個東頭汴,是我經常騎車探訪的地方,玩山玩水兼探險,到東汴有一種重拾記憶的感覺。老天安排我回到這裡,似乎也提供了我反省、贖罪的機會。許多的孩子當我第一眼看到的時候,就有一種好像是上輩子熟識的感覺,而且上輩子欠他們很多,這輩子要多付出心力去關心和照顧,否則還不完。

用戶外教育鼓舞良善的心

我不會限制孩子的想法,要讓他們有自主性。在我眼中很少看分數,也從不因分數的高低,對孩子有差別待遇。反而善良和勤勞才是最重要的特質,做為教師要夠敏銳,去發現並鼓舞每一顆良善的心。我盡量讓每一位學生覺得自己有價值。學生遇到我就是種機緣,我努力讓他們有更大的成功的機會。

戶外教育的終極目的,在建立對這塊土地的關心。我幾乎每周都在辦戶外活動,很多人自稱是我的「粉絲」,跟著我到處玩,但其實最開心的是我自己。我在玩教育,而且每一年用不同的方式來玩 ,真心覺得每天的生活都好棒喔!我快要50歲,快可以退休了,但「熱情不會因年紀而消失」,還想一直做下去,還有好多夢想,有機會還想去非學校型態實驗教育,可以玩更大。

這麼多年下來,我的罪到底贖完了沒有?希望當年那些被我得罪的人看了報導,可以來找我,讓我當面說聲抱歉。我現在心態健全了,也做了很多回饋社會的事,相信他們如果知道了,也一定會原諒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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